罪恶感跟羞耻心的念波,超难搞。因为那个念波,不是你很容易打得过的;即使已经没有解离,甚至不太『代偿』的人,你想要练庄子基本功,还是会被你的面子绑住而做不到。那个『面子』就是羞耻心的念波——怕别人看不起。
但给你《庄子》的招数练到第一招『不辩论、找真相』以后,接下来第二招『找真相消除情绪』跟后面第四篇的『支离其德』、第五篇的『随便人家瞧不起你,也很开心』,这些没有一样不是在打你的面子。你要练到那么后面,才能够化净你的羞耻心的念波,才能够真的把那口『是非之果』吐掉——在此预告一下你未来修炼会遇到的状况。
因为昨天也有老助教跟我讲说:『朋友约我吃饭,拒绝到第三次的时候,真的很难拒绝了。』因为大家都会觉得:『你这个人好奇怪、好讨厌。』那个时候还能坚持住,做『有罪恶感、而且会被人家瞧不起,但是比较快乐』的选择,就要看你向道之心够不够坚定了。
如果你对于小孩真的没有那么爱的话,我记得我看过一本日本漫画,吉永史画的,原来的书名叫做《我亲爱的女儿们》,中文版叫《全都因为爱》。它有一幕画面,让我想起我妹妹,我觉得很可爱:它讲一对感情很好的母女,这对母女之所以感情很好,因为这个妈妈很老实。什么叫老实?有一次,女儿觉得说:『妈妈怎么都不爱我』的时候,那妈妈就说:『女儿啊,你不要以为妈妈是神,随时都有办法爱。妈妈是人,也会累、也会烦,我累了、烦了的时候,怎么会有力气爱你?拜托你饶了我吧!』当你能够坦白地告诉你的小孩,你的力量是有底线的,你没有犯法做到那么多,你没有那么厉害;你不用勉强自己去爱,也没有力气的时候,就说没有力气了:『我现在真的心力交瘁了,你不知道大人很难活的。』这样对你的小孩来讲,也是一种解脱。
很多小孩如果跟我讲说『我爸爸妈妈都不爱我』或者谁失恋了跟我说『谁谁谁不喜欢我』……如果站在『承认事实疗愈法』的立场,我都会问一句:『你有那么可爱吗?你走在路上,我会想扑过去抱你吗?如果你没有,凭什么以为人家应该这样爱你?』
你的小孩子在跟你乞讨爱的时候,你大可坦荡荡地说:『拜托,你是什么货色啊?你有那么可爱吗?要我怎么挤出爱来给你?我挤不出来呀!你变可爱一点,再来谈价码好不好?』站在承认事实疗愈法,你可以这样回他:『孩子,你真的没有那么可爱,还动不动跟我闹别扭,动不动有情绪,动不动给我脸色看。如果有一个人,一天到晚给你脸色看的话,你能爱他几天?大家都是人,你心里有数。既然你是如此不可爱了,我也真的没什么想要爱你的感觉了。我为何就得爱你?当你妈,我好贱、我倒霉是吧?但是,日子要过下去对不对?所以,这样子吧,我和你爸花力气赚的钱,供应你吃住、学费、衣服什么的,这叫做『你的薪水』;你身为一个叫做女儿或者儿子的『职员』,要做够对得起这份『薪水』的事,不如我们就要换约啦;你自己去便利商店打工,付我钱让我养你,才可以。你真有本事的话,就给我变可爱!』就这样子直接摊牌谈。我真的认识一个很可爱的小孩,唉哟,我每次看到他,就送他东西:『等你16岁,叔叔买机车送给你呀!』『可爱』太无敌了,我认识的可爱的小孩,我看到就想送他礼物、给他东西。但是,不可爱的话,你就是挤不出来嘛。
当你这样讲的时候,虽然你可能会觉得不近人情:『哪有跟小孩这样讲话的?』但是我要说的是,正是如此地不近人情,但却接近事实的时候,大家才会心平气和——这个从『承认事实』来的『心平气和』是很重要的。
而且你就算不讲出来,像我十六七岁的时候,我爸爸跟我继母病没有讲那么多,可是我那时候也能够感觉得到:『他们其实对我也没有那么多真爱啦,但他们照样给我吃、给我住,我也能明白,他们的期待是:我功课要好一点,这样她在别的妈妈面前才不会输面子。我能够理解,我作为儿子这个职员,我的使命是这样。』你即使不说,其实小孩全都知道的。
所以,这件事情,如果摊开来说白了,你的小孩虽然就不必对你有罪恶感,但他对你会有责任感。你讲得很白的时候,你的小孩就不是被你的罪恶感控制,而是觉得说:『哎哟,对噢,人家给我那么多钱,养我那么久,我还那么不可爱,这怎么好意思?』他会跟你讲义气,他会感谢你。当你把话讲白了,你反而要得到义气、要得到感谢;但给你说『爱』的时候,你只要得到恨。
所以庄子一直在讲:人类世界,什么事都能把『爱』拿掉的话,就会活得很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