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坐在我办公室旁边的同事,把电脑声音开着,我们都是把电脑调静音的,我想让他把声音也调静音,一说的话,他一般情况下都会碍于同事关系调静音,但严格按庄子的标准,这就是在说服别人了,其实他已经有压力了,这犯规了吗?怎样子才能不犯规了?我下班后偷偷地把他的电脑调整静音状态,这样子没有直接说服别人,算不算犯规呢?
说来有趣,我之前也没想到可以这麽做。但是再想一想,偷偷给他调成静音,这样不算犯规耶!
因为:一,你没有去说服别人。二,偷偷调成静音,是你影响力可及的范围,并没有出界。
「人心」才是影响力范围之外的,搞到人心,才算犯规。
像我曾经说过丁助教转笔打搅我上课的例子,叫他不要吵到我,后来他还是吵到了,我动了「要对方合我的意」的念头和行为之后,他又没合我的意,那种反弹出来的情绪真的是很弄痛自己的。所以,这种剧情,就不能让它发生。
至于其他的做法,不犯规的,还有很多:比如说戴耳塞,比如说直接跟老闆说「受不了噪音环境」提辞职(这不是耍控制,老闆真批准了你就要真走)……但好像都没有你这个偷关静音的方法有效率。我想,我就先不出笨主意好了。
2.在办公室的时候,一同事(其实是个很无能的人)坐在我位置上玩手机,我想让她走开,这样子算说服吗?其实说这么多,都是些生活的小事情,但在练习庄子的路上又经常会卡到点,到底怎样子才算庄子的不说服呢?我的理解是不可以说服,但可以问别人,问别人的时候也有可能不可避免的带来压力,这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,对吗?
我2018年的庄子课堂,曾对同学提出我的一个疑问:
我停机车的地方,被一辆汽车挡到了。其实台湾的开车的人也不凶恶的,你跟他招招手,打个招呼,他就会挪车让你出来了。可是我为了不犯规,那天就放弃骑车,改打出租车了。这样做,是不是太「过」了?
同学们都觉得:这样做,是太过了。
因为,招个手吿知一下,这是大家共有的默契,其实「潜规则」的设定就已经是对方一定会愿意让你了,就像是穿过人潮时:「不好意思,我过一下,谢谢!」在符合公众礼仪的范围,这不算犯规才对。
但是,如果是某个状况,彼此间「不事先具有这种默契设定」时,你提出的某种要求,就有可能是在「要求对方合己意」的犯规了。
你「说服」对方,会给彼此带来压力没错,但如果只是直接就往位子坐下去,她不让,你就一屁股坐她腿上,这样如何?
因为这是你的座位,这个「设定上」的默契已然成立了,不算犯规。
或者温和一点,直接告知:「不好意思,我要坐下来办公了。」然后坐下来,在这个默契的设定下,也不算犯规。
反而是问别人:「这是我的位子,我要用了,请问你可以让我坐吗?」虽然是问句,但这的确就会产生彼此的压力,有那麽一点责备他人的意思;这,恐怕就犯规了。
直接坐下,产生的压力,在这种情况下,竟然是比「问她一声」更小的呢。
我的意思是,庄子心法的练习,应该是要能长养我们「天然的攻击性」才对的。天然的攻击性保存得完整,让自己不被别人搞到、不被别人欺负、活得不无奈,情绪才能少。
但是,条件是:天然的攻击性,不可以带有任何「控制」,不然能量就会坏掉。
而这也就是第四篇的重点之一,「无迁令、无劝成」的重要性所在了。
我姑且说两个我的例子,这两个例子,看起来都像在控制人,但我其实没有犯规:
第一个例子,是2018年十月,我和郭秘书去曼谷玩,郭秘书那时候,原本就跟另外一个朋友说好了,带那个朋友一起去玩。他那个朋友,没出过国,经验也不够,越无知就越是想掌控状态,自己乱做功课,也选了不少地雷景点。
本来我看那个人是郭秘书的好朋友,我也觉得没关係,大不了让郭秘书陪他去逛逛这裡那裡,我没兴趣的,我自己去逛别处就好了。
可是,就到快要出国之前两个礼拜,郭秘书和他那个朋友之间,因为那个朋友有几件事情对郭秘书做得不厚道,所以他们之间的交情,变得有点裂痕了。
可是一开始已经说好了要同去曼谷,他俩机票旅馆也一起订了,所以,郭秘书就决定:还是带那个朋友一起玩这一趟,要疏远或者绝交,等玩回来之后再做吧。
晓得了这个状况,我就有点不乐意了:
「郭秘书啊,本来这个人是你的好朋友,如果行程上带给我不便,我就认了。可是这会儿,你都不太把他当朋友了,我还得迁就他,我就觉得自己委屈了呀!你想想:这麽一个无知又不知道自己无知的出国旅游初学者,如果我每要去一个地方,我都要问你『他』要不要去、肯不肯去,而你再去问他肯不肯去,然后等他老大爷点头或摇头,他告诉你,你再给我下达他官老爷的『批示结果』,我犯贱也得有个限度呀?每一次的决定,都要这麽来回折腾两道,我怎麽撑得住呀?可是,我本来约你一起出国,是因为你比我有网络的能力,叫Uber之类的出租车,有你帮我叫,我们一起摊钱,一同吃饭也好点菜,也省钱,也省我事,这本来是我们之间的默契。现在变成什麽都得迁就那个人,而且迁就得没什麽好理由……我就觉得,这样的旅行,不是我原来心裡想的画面了,好像已经不是我要的了呢?我其实……心裡是想要你让他别去了,可是你现在本来没有要劝退他,而我拜託你劝退他,那我也会变成在『说服』你合我的意了呀,我这不是就犯规了吗?」
当时的情况是:郭秘书的那个朋友,机票、旅馆都是郭秘书出钱先垫的,因为那个人哭穷。所以买机票之类的单据,都在郭秘书手上,郭秘书是有主权可以退掉那个人的机票的(当然郭秘书也会因此损失退票的手续费,大概台币2000多块吧),而且旅馆房间从他们两个人摊钱,少去一个人,变成郭秘书一个人负担,郭秘书也有些金钱方面的亏损。
所以在这种情况下,我要说服郭秘书别让那个人跟著,其实在立场上,我也真是对郭秘书不好意思。可是,如果要我提出「由我去替郭秘书付钱承担损失」,我又觉得:「你俩之间弄得不愉快,关我屁事?为什麽要我买单?」也是不甘心的。
那个时候,我也是卡在庄子说「无迁令、无劝成」这件事情上,我想到自己不能说服郭秘书,而这个接下来要发展的旅行故事情节又不是我要的……
我忽然就跟郭秘书说:「我不好意思劝你、让你在金钱上亏损。但是,我的这一把钱砸在水裡,我倒还真是无所谓呢。不如这样吧:这次旅行,我就不去了,你俩去就好了。我机票、旅馆钱都退不了,但也不过就是损失这些钱而已,我倒是蛮有把握可以跟你保证,我不会为这种小钱不高兴。事情就这样了了,你觉得好不好?」
我那个时候,真的不是要控制郭秘书逼他做决定,而是在「不能犯规控制对方」的前提下,我诚心诚意地问自己:「到底怎麽做,我自己才会比较舒服?」
而,的确,「钱砸水裡、我不去」,我会比较舒服。
所以我也只是在「不迁令」(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、不要什麽)的原则之下,先认出来:「这不是我要的。」再以「不劝成」(不要求对方合己意)的原则,不要求郭秘书合我的意,而做出庄子说的「无可奈何」,「我自己不去」的这个决定。
当我做了这个决定,郭秘书就跟我说:「杰中,这次旅行,本来是因为跟你去,我才要去的。如果你决定不去了,那我也觉得不会好玩,不想去了。」
于是,到了这个时刻,状况就变成:JT不去,郭秘书也不去,郭秘书心甘情愿让旅馆钱就浪费掉;他和他朋友两人份的机票,他都退掉,一个人损失两千多块,都他付──他做出了这个决定。
我就问郭秘书:「那你现在都已经决定折损这麽多钱而不要去了,我们心中的假想剧情也已走完了这一圈。不如我们两个人归零重新思考:我们又重新相约,不找那个人,我们两个去曼谷玩呢?这是我们两个人都想要的对不对?那趁你现在还没退票,如果现在就把那个人捨下,折损他一人份退票的钱,折损你一半的房钱,我们俩还是一起去,一人住一个大间(我因为怕别人的打呼声,本来就自己订一间双人房),你觉得如何?」
郭秘书一听,也觉得:不错呀,这样损失是最少的。
结果,郭秘书就有点像「对那个朋友甩了一巴掌」一样,直接把那个人的票给退了,不商量,直接「告知」那个人「不带他一起去了」。
郭秘书跟那个人说:「你要去的话,你再买机票、订旅馆自己去吧,反正我们都退掉了,不跟你去了。」
这个过程,我其实没有在打「要求郭秘书合我的意」的鬼主意,我只是很认真地在要求自己不要犯规而已。
但是,结果事情却合了我的意。
这件事情后来学姊晓得了,学姊说:「干得漂亮!」
所谓「干得漂亮」,是说这之间,我没有动「要控制郭秘书」的心,我也因此没有起这方面的情绪,郭秘书在这个过程,不是被我要挟或者控制而就范的,他的所有决定,只是一路「实事求是」,主权在他,并没有被我控制而折损,所以他在这个过程裡面,也只是为自己做出最舒服的打算,没有产生出不甘心或者委屈无奈的情绪。所以,这件事就可以在「无情」的状况下了结,我和郭秘书两个人,「心情」都没有被伤到。
当然,郭秘书的那个朋友,恐怕是有被伤到了?
但其实,交情都已经坏到那个程度了,郭秘书后来跟我说:「我说不让他去了,他听起来还鬆了一口气呢!本来他也是钱不够,硬咬牙去的。他心底早就已经后悔了,只是不好意思先说出口让自己当坏人。」
第二个故事,是我对付小高的。
我开艾灸馆之后,后来小高自己租了间房,在他住的地方开了分店,由他负责。
不过,就有一些小事情,微微有一些「客诉」:比如说有同学告状说小高有点耍小姐脾气、耍大牌,自顾自划著手机,猪肤汤也不端给他喝,衣服也不拿给他换……
另外,小高跟学姊说他要煮猪肤汤卖给客人,学姊还好热心,帮他分文不取地联络生意、约时间地点交货……可是「自己厨艺很好」的小高,却把这煮汤的工作,交给一个他分租房间给人的室友去「厨艺全无」地乱搞,那个室友是个吃素的,一口汤他自己都不能嚐一下,做得乱七八糟,难喝得要命,对不起好多买了汤的同学。
面对这情况,我自己不想犯规,不会去要求员工合我的意。不过,身为直接管理者的学姊,就多少还是得讲他一下了──
可是学姊跟他提出「煮出来的汤有问题」,小高因为不想担责任,想都不想,就对学姊甩回一句:「这汤都是我室友煮的,钱我也都让他赚,不关我的事,你自己去跟他讲!」
这话讲的真是晴天霹雳,学姊给吓著了。
因为同学们很捧场、很爱买,煮这汤利润真的很高,等于一个月给他们多赚好几万台币,而且需要付出的辛劳,远低于同月薪的上班族,可以说是暴利了。结果不但不好好做,东拖西拖不交货,而且品质出了状况,还要用这种态度对待免费为他们操劳接洽好多事情的学姊(学姊说:『我不生气,我承认是我搞错了。我以为是小高搬家缺钱有急需,才多付出了那麽多,原来是没这回事!』),那种推卸责任的凉薄态度,也是很恐怖的。
在那个当下,你说我要不要管管我的员工?
或者说,一个本来就这麽讨厌别人讲他的员工,你讲他,他会听、他会改吗?我如果做任何规劝,结局不都是伤我自己吗?
那麽,我做了什麽呢?
我首先,在微信把小高拉黑了。 然后麻烦学姊去传话:
「学姊,请你替我跟小高说好吗?──我们做一个客人收$1500台币,小高是店长阶级薪资,拿$1200,$200是学姊的管理费,剩下的$100才是给我。而其中艾草钱、药油钱,都是我在做药油、在搬货、在支付成本,真正我到手的纯利,大概也才$50而已。照这个比例,小高月入六万台币的时候,我不过拿到两千五而已,我真的就只是到你家来送个柴火的老谭而已。所以,小高如果服务态度不怎麽好,客人不喜欢他了,随便他怎麽倒店!我没关係!我大陆那边克莉帮我经营的微店,我什麽事都不用做,现在每个月都已经结十万台币以上给我了,要做那麽多事情才赚得到的两千五,我『能』在乎吗?我『有资格』在乎吗?你跟小高说:这是他的店,不是我的店。让他儘管把店搞垮不要紧,放胆做!杰中真不在乎!」
然后我又叫另外一个常常跑分店的小孙师傅,夫妻二人,去替我传话(弄到越多人晓得,越能刮痛他的面子,并且营造四面楚歌的feel):「我的招牌借给你赚钱,你这猪肤汤乱做一通,涂污了我的招牌,这,没什麽我可以原谅的地方。咱们就到死不必再相见了!」
就这麽一句话甩过去。
而我心裡在偷笑的是:本来那个时候,分店有一些装修的支出,是要向我请款的,我这个时候玩绝交,就顺便把这些帐都赖掉了!
结果,小高被我这麽来一下,整个服务态度,完全都好起来了,我直到今天也没再见过小高一面。但那之后,小孙、学姊他们,对小高工作态度的改变,都是讚不绝口!客人也觉得他做得很好,很多小地方都特别用心。
当然他还是会不甘心,有时会跟郭秘书去讲我如何冤枉他了。但是我无所谓,因为我没多花力气去搞,这员工也变好了,还省了我的钱。
我需要支付的代价,只不过是被他当作「敌方」、被他讨厌,如此而已,真是太便宜了。放下了面子,就有了裡子。
你如果非要让他「把你当作朋友」,这件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善了善终的。但是,你把他翻转成敌方,反而什麽都解决了。
也不是单说小高,人其实很贱的。你当他是自己人,好好讲的时候,他真的就不当一回事,随时还一句话给你顶回来;你得变身为大魔王,让他觉得你随时会害他,他才会「在乎」你。
这个故事的第一点,是:我能够这麽「不要脸」,这件事才摆得平。
也就是说,「被他恨、被他误会、被他鄙视、被他看成大烂人」这个结果,我认!
就像有一次,有个同学找我麻烦,「当众」(找好观众,要看我下不了台)振振有辞地责怪我:「你如果知道我小时候受过多少心理创伤,你就不会这样对我……」
心理创伤了不起是吧?就你的创伤特别值钱是吧?
一般老师,如果爱惜一点逼格,总是要在人前「演」一下「包容、体谅晚辈的仁慈长者」什麽的。但我就知道这孩子的我执,目标是要踩住我的面子勒索我。
这孩子的我执,是吃准了所有老师都会被「我是大师,我必须普渡众生」的制约吊死;我就偏不「居高临下」地「渡化」你,而以一种「人对人」的平等姿态、甚至是下对上的摆烂姿态,去跟你撕逼!
于是我也「当众」(你要看我下不了台,我就炸台给你看!)跟他说:「现在你这个人在我面前,我都已经很不喜欢、对你这人很没兴趣了,我有什麽义务还要对『你为什麽会变得这麽讨厌』的理由感兴趣?童年心理创伤?你找个喜欢你的人去说好不好?我又不喜欢你,我没兴趣听这些!」
吃到难吃的菜了,下次不来这家地雷店就是;难道我还应该要请厨子出来,诚心诚意请教他是「如何烧出这麽烂的菜」的吗?我疯啦?
水至清则无鱼,人至贱则无敌。那些端著逼格面子的人,这个同学也好,小高也好,平时都是有那麽一些些(或很多)「自命世外高人」的调调,我就要让你瞧瞧「世内低人」是如何来跟你翻脸的!
一切美德,总之我没有,我就小器、记仇、毫无容人之量、耍流氓、耍无赖……你要跟我比贱,先练化了「面子」再说。
而,第二点:我没有动到控制,我在感情上就不会自伤。我说他倒店我不在乎,是真心话,并不是在耍手段。
另外,第三点,就是:《庄子、山木篇》裡面讲,人要做到能搞别人、但是不被别人搞到(物物而不物于物),要做到这样,我觉得「结构上」是需要「设计」的。
今天如果客人给的$1500台币,是$1000进我口袋,$100进学姊口袋, $400进小高口袋,这样的结构,我肯定不能不花力气去控制人。
可是今天是小高拿$1200 ,而我只赚$50的时候,「结构上」就让我不可能去控制人了。
小高原来的工作不过就是在咖啡厅端端盘子,月收入少到不行,我和学姊看上他这双手好,适合帮我们做艾灸,所以才给他开艾灸馆(不过后来我有了郭秘书和小方加入,我想被灸也不必非靠他了),让他一下子薪水暴增这麽多。
我做的事情,等于是帮他架梯子爬上树,让他的月薪,水涨船高,租了他心目中特别符合愿景的住处,可以莳花养鱼,把环境弄得好可爱。我是给梯子让他上了树,再把梯子踢掉,下不下得了树,就凭他的本事啦。把店搞倒了,要上吊的人,是他不是我,所以在情绪上,我当然可以做到「不涉入」。
这件事情,其实也就是英文说的「proactive」,抢佔到情绪上的「先导权、制高点」。
在结构设计上,就要先让别人搞不了你,整件事情,你事先就要算到「可能会走到这一步」,而先把「杀著」埋好。
这样真的遇到状况的时候,你也可以做到不控制、不要求谁来合你意。
但是我要说,能把这个「局」设成这样,我得先达成两个条件:
一,我「天然的攻击性」要足够,我必须真的能狠得下心来看他死,一点同情心都没有。
我叫小孙师傅去传话的时候,小孙也传得吓死了,跟我说:「社长大人,你可要答应我,将来万一有这麽一天,你千万不可以这麽对我呀!太残暴了啦!」
二,就是,我一开始就「甘愿」在钱方面退让这麽多,我拿的钱多,我就是老闆,责任就在我身上,我就得管。但是员工拿的钱多,他就是老闆,责任就在他身上,我想管也不能管,想烦也烦不了,我只能当个来送柴火的老谭;我自己就算想管、想烦,结构上也逾越不了这个分位。
一般企业的员工,常埋怨老闆不愿意「授权」给下属,而我则是强迫授权,你不要这个「权」都不行。我的员工,面对的,可不只是「天高皇帝远」的好日子,而是「皇帝崩了天塌了你自己扛著吧」的好日子。反正老闆你是非当不可了,我不当。结束。
曾经有不止一个别人质疑过我:练庄子,就真的要淡泊名利权势,就真的要像庄子一样不能当官、不能赚钱吗?这样活实在太消极了吧!
其实我走的每一步,我从来都不觉得我「淡泊」、我「消极」,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胜无比之人,每一步都希望能踩上制高点、佔到先导权。
只是,为了能这样步步「为赢」,钱就得往别人身上砸,面子就得往别人身上挂。所有的「累」,都只能让别人去累。
从我的经验,我要说的是:我如果在这件事情上面多贪一点钱,我真的就会被绑住,没有办法这麽自由自在的。所以并不是我不要钱,而是「钱」跟「快乐」在天平的两端时,我必须选择快乐。
而这个大宇宙很奇妙的能量原则,就有点像那个「金斧头银斧头」的故事,你选择最不值钱的「快乐」之后,钱也送你了。
所以,这位同学的提问,我要说,不控制、不要求人合己意,我这一年中,大约是这样在操作的。情感上是凶残而野性,一种近似于动物的「天然的攻击性」,然而,过程中却使用了人类的智能,这,也就是名符其实的「衣冠禽兽」了。
我在2017年版《庄子白皮书》强调的是:为了能「承认事实而消除情绪」,所以我们必须做到不控制、不要求他人合己意,才不致于误判了现状、错失了真相。这是第三篇的基本功练法。
但是,我这裡举例说的,是第四篇中,加上了「天然的攻击性」的「不控制他人」的练法。练到第四篇的「不控制他人」,才能不被他人搞到,招招反弹回去,不只是消除情绪而已。
那麽,现在我们再来複习一下,第四篇〈人间世〉逼近「气听法」的几个必须达成的具体内容:
1,遇到状况时,实事求是,不断地找出事实、承认事实,直到出现那「没有选择的选择」,庄子称之为「不得已」的唯一解。把这种方式,变成生活习惯。
2,「无迁令,无劝成」,不妥协自己的初衷(这不是我要的,就不是我要的;不忍耐),但也绝对不要求人事物合己意。也就是不妥协,但也不控制。
3,「形莫若就,心莫若和」,做人像镜子一样,别人跟你下流,你就也跟他下流,什麽攻击都剑尖对剑尖地刚刚好顶回去,让对方搞不到你。外表看起来是狗咬狗,但心情上不同:对方气死,你完全不气。
4,「支离其德」,不照一般人认为的「应该」做事,或者说得露骨一点:做「有罪恶感,但自己会比较开心」的选择;而这也就是长养紫气的方法。
这裡可能需要说明一下,这一条训练,不是叫你要去造孽害人;而是,有什麽事,你是基于罪恶感而不敢不做的,那就不要做它,直接硬碰硬去撞散那团罪恶感的能量。因为罪恶感是人心的我执为了消灭心中之神的呼唤而产生的情绪,往往罪感不允许你做的,就恰恰好是灵魂的呼唤想要你做的。
5,绝不为了得到别人的「爱」、或者认可,而付出任何事物去进行交易。有一次中医课,有同学问到治疗「恐伤肾」的方法,我就说:「绝不要为了得到别人的爱而做任何事!就这样!」这是灵魂蓝图被拉歪掉的基本理由:「我不这麽做,妈妈会不爱我了!」所以,情愿别人把你当坏人、怪人、疯子,也不要去当表演给他人鼓掌的爱心树。
这几点都做到了,表面意识才有办法贴合(臣服于)潜在意识,才长得出修练家说的「元阴」、「真阳」。
而你问的问题的本质,是在于,你目前在练的,是第三篇的「顺随、中肯、因循」原则没错。但是在修练的过程中,就会多少有一点徬徨,有一些无力感,战战兢兢地不怎麽有乐趣。
而我前面说的故事,是要跟你说:基本功部分的这个修练基础,还只是个未羽化的蛹。等你把第四篇这些都练上来,火力圆熟的时候,整件事就会变得很有趣、并且充满力量,这个蛹(item)就会升级、蜕变为强大的重装备「遁甲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