肝气郁结不通畅这件事情,到底是用辛散之药还是酸收之药这个问题,完全是取决于你的肝有多虚。就是如果你的肝是很虚的肝,就是他的风木之气是完全不足的,你让他像个羊角一样钻通,你一定要补他的风木之气,补那个曲直,他才有那个力道钻上来。可是你的肝,是一个能量很够的肝,可是却是有什么结构把他塞住了,电阻太大,他的能量开不了,那你这个时候疏这个肝气,一定要用辛散的药,对不?所以同样是疏肝,虚的肝要用曲直之气去疏,这个实的肝,要用辛散的从革容平之气是疏。
所以这个是理论上勾勒出一个大框架,而在这个大框架之中的细部操作呢,就是你到底是取“酸”这个象征符码呢,还是要取“辛”这个象征符码呢?那非常精确的来说,补肝药属于辛味的有两个:非常漂亮的代表之药,一个是肉桂,一个柏子仁,这两个是辛,是金的从革之气的非常代表的补肝药。而勾芒之气,酸味的补肝药里面,极致代表的是山茱萸跟五味子。我的意思说,我随便丢出这四位药,如果你要玩下去,我可以跟你玩18个钟头。补肝猛将是:枸杞,北五味,乌梅。补肝次将是:山茱萸,菟丝子,何首乌,当归,白芍,砂仁,蒺藜,鳖甲,龙骨,牡蛎,木瓜。泻肝猛将是:郁金,桃仁,青皮,莪术,沉香。泻肝次将是:香附,木香,延胡索,柴胡,山栀,川芎,川楝子,赤芍药,栝楼壳,钩藤,白蒺藜,神佛手。劫肝猛将是:龙胆草,胡黄连啊,等等等。所以我刚刚只让你沾一下,山茱萸,五味子,肉桂或者柏子仁,刚刚又多个乌梅,因为从乌梅讲也是有意思的。
所以你看我们刚刚讲一个补肝或者疏肝啊,到底是要走辛味药还是要走酸味药的问题,其实这个是一个大得不得了的子题啊,因为所有的酸味药都可以做个排比对不对?就是五味子很酸的,是不是?就是五味子的酸,就是如果你五味子补多了的副作用是什么?就是你的瞳孔会缩小。肝主眼睛嘛,肝被收到了。
那当然处理这个肝气——曲直之气,要补充曲直之气,代表的药物呢?以味道最代表的一定是乌梅。就是我们《伤寒论》的乌梅丸啊,张仲景那个时候说,一次吃十颗还是几颗,可是张仲景那个是用大量的米一起蒸,他那个丸里其实米的比例是很多的。那我们今天用乌梅做乌梅丸,嚼一大口米饭用一颗就够了。就是低剂量那一点点乌梅,就能发挥把分裂掉的阴跟阳粘回来的功用。所以在厥阴病阴阳分裂的风木受损的时候,乌梅是一个很重要的指标。什么叫指标呢?就是这个人能够耐受多少乌梅,就是这一颗乌梅丸,能让他的身体产生多大的好转。你这个乌梅丸一颗下去,其实这一颗下去,你在辩证点上就可以得到很多很多的讯息跟情报的。比如说,前阵子,我们台湾很流行厥阴温病,就是这个温病他一发病的时候啊,整个头面口都燥热不堪,可是两脚是发冷的,就是上热下寒的温病。那厥阴温病呢,我们那时候在台湾吧,是随手好用的方,是彭子益推荐的乌梅白糖汤,就是三五颗乌梅,加一把黄砂糖啊。虽然古时候叫白糖,是我们今天的黄砂糖,就是煮一杯酸梅汤嘛。后来莹莹生厥阴温病的时候,叫丁助教煮乌梅白糖汤,丁助教直接到便利店买酸梅汤。但是你看酸梅汤不是喝着玩的吗?就放那四五颗乌梅而已,可是那四五颗乌梅一下去,他那个上热就收,下寒就停了,然后拉出一堆很臭的大便。那个很严重的厥阴温病问题,那个阴阳分裂的状态,赶快把他粘合起来,再说厥阴分裂掉的部分合上了,他就从太阴开出一堆臭大便去。就是李辛强调的药法,就是有没有本事把厥阴合上,关系到你太阴能不能开。就是第六层的裂口合上了,他要找上面的出口喷出去,腐秽当去,这是太阴的好转的迹象。那乌梅是这样的方法粘合阴阳的了。
那山茱萸是什么状况?你想想看,其实乌梅本来是绿色的玩意,是人把他熏黑了,所以绿色的酸味,我们说青梅的话,药效会不会不一样?说不定有那么点不一样。就中医还是很注意那个颜色的魔法,那山茱萸他也是算对不。但是乌梅的酸他有一股皇帝叫寡人的那个“寡”味,就像我煮酸梅汤的时候,我总觉得要配一点山楂,我总觉得一个冰糖,一个红糖,或者一个黄糖,都不好喝,就是又有冰糖,又有红糖,又有黄糖,因为乌梅会让味道有薄掉的感觉。就是我煮酸梅汤的时候,觉得乌梅的味道很寡,就是他本身会让很多味道显不出味道,所以糖要加得浓浊厚重一点,还要加一点桂花酱,然后拿一点山楂去混,这样酸梅汤才会丰富一点。要不好薄,好像喝下去人就瘦三斤一样,就酸梅汤有一个寡味。那这个山茱萸呢?他的味道不寡,但是他的味道英文叫boring,就是很无聊。就是山茱萸什么味道也没有,也没有乌梅酸,但是就是只是酸,就是山茱萸吃起来的东西,在那个你吃进嘴里的感觉,特别没有香味,也没有果香,也没有任何多一点甜啊,都没有,就只是酸。你吃山茱萸的感觉,就是好想是拿一个酸碱试纸,ph5.5,就那种感觉,你吃到的是ph5.5,是ph4.4吧,就是非常标准客观的PH4.4,就是比醋不酸,比硫酸更不酸,比苹果酸,就那个点。那这个山茱萸,你不要跟我讲肾气丸怎么用他,可以发展出一个子题,山茱萸可以跟枸杞子作对比。乌梅是绿色熏成黑色的,山茱萸是红色的,枸杞子橘色,这橘色、红色不一样的象征嘛,那同样红色的东西,我又可以拿栀子仁来讲。所有、所有的符码,我觉得很可怕啊!你知道李辛跟我讲三申道人讲到《内经》的时候,有一股狂傲之态,就是天下没有人比我懂《内经》的样子。我讲本草的时候也是露出狂傲之态啊,哇,太膨胀了。我自己啊,就是一旦有心灵创伤,会代偿反应,想当大教主一样,糟糕,厥阴要爆裂了!就是我讲本草的时候好狂傲啊,就打从心里说天下没人比我强,被孽待的媳妇熬成婆的那个心态又出来了,要疗愈啊。所以呢,山茱萸就是这么无聊至极的不痛不痒的酸味,那他颜色是红色的,那这样的山茱萸,能最强调他的药性的,是民国初年的《医学衷中参西录》里面,张锡纯说到三大剂山茱萸救虚脱。因为呢,人那一口气就要离开你的时候,像古时候救虚脱是用大剂人参对不对,或者用大剂的附子,参附汤,独参汤。没有独附汤啊,独附汤是用来谋杀亲夫的。就是人参救虚脱是要回其阳气于其“无何有之乡”,那“无何有之乡”是道家用的,那什么叫“无何有之乡”,什么叫阳气,什么是金,一大堆讲不完的,所以先搁着啊。那至于说怎么用附子,用黑锡丹,就怎么破阴的,怎么把身体里的阴实打破,让阳气有回来的路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