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呢，香烟是这样：你要熬夜赶工作的时候，你抽一根你会比较精神、比较清醒、不发睏；可是你要睡觉的时候抽一根，你睡得更深、更甜──它有两好呀。
因为我们的头脑习惯于「有一好没两好」的逻辑（左脑的是非之心、得失之心），所以看到有「两好」的东西它认不出来。认不出来，就觉得它是怪东西。
而这一项特质，刚好跟性是一样的。性也是一种有两好的东西，可是因为我们的头脑认不出它的两好，所以人类就会觉得它是有罪的，用道德来反对它。
人为什么会反对香烟？因为怕致癌？提振副交感神经，你的整个免疫系统变好，就算尼古丁造出三颗癌细胞，但你免疫力是活跃的、清醒的，它看到就吃掉，就没事了。怕的是你因为戒烟落得一个阴实体质，整个免疫系统低落，你身体多少癌细胞，它都看着不管呢。所以我才说，好处比坏处大四倍半。
坏处就是尼古丁有点小毒啦，吸多了还是有可能直接发作肺气肿的。可是我又觉得尼古丁那个毒性，大概跟肉桂差不多吧？因为本草书写的「桂」是有小毒的呀；附子也有小毒呀……错了，附子有大毒。
从这个向度的观察，让我们理解「提振副交感神经」是这么回事，你进入性爱的时候就会知道：性爱会让我胃口变好、身材也变好；让我神清气爽，又睡得香甜──这才是养生。
但是，人类的头脑习惯「有得必有失」：养生就是要吃苦，这不许吃那也不许吃，要捶这里打那里，揍这里拉那里；尤其桂枝加附子汤证的那种阳虚体质，筋是紧的，他拉得像在受满清十大酷刑一样。
从一般常识中，你的头脑得到的讯息跟印象，让你太容易习惯于有一好没两好这件事。所以你看到一个有两好的东西，你就觉得它一定有问题，这是投票数统计结果的问题：你的那种「有一好没两好」的交感神经经验太多了，所以你看到个有两好的东西，你吓到了， 你的左脑不相信你右脑告诉你的讯息，然后产生了剧烈的辩论心，想要把它消灭，想要把这个念头消灭，连香烟一起消灭、连性一起消灭，这是人类会害怕香烟跟性的一个很简单的生理机制。刚刚讲过〈齐物论〉的心法：人的念波，假的那一边，会想消灭真的那一边； 真的那一边，却不会想消灭假的那一边。「大音希声」，真理的念波是沈默少言的；它没有辩论冲动。
所以性这个议题、跟抽香烟这个议题，都是在这场念波战争里的受害者。
如果像我刚刚那样，平平实实地告诉你性是怎么回事，男人只要不要搞错，就解决了嘛。如果你到今天为止，性生活不美满，做了都觉得很空虚，还继续性饥渴，说一声「我搞错了」，事情就结束了。
可是，到此为止，我还没有讲到性可以到达的心灵高度。性，在心灵修养上的功能也是很好的，只是属于副交感神经的东西是有两好的，所以你会害怕，你会觉得不可思议。因为人不幸惯了，一旦有个莫大的幸福在你面前，你会恐惧，你不相信真的有这种平白无故就得到好处的事情。
我学了《庄子》以后有一种很快乐的感觉，我说《伤寒论》对我来讲是一个风骚辣妹， 我教《伤寒论》，我只是在 happy 而已，我抱着我喜欢的辣妹摸她屁股给大家看，然后人家还给我钱，这就是有两好──你做的事情、过的人生，是你喜欢、享受的，然后别人还给你钱让你过这种日子，你完全没有在牺牲──这是道家的一种幸福。
所以你真的要练，就要在意识形态上，认识世间是存在着有两好的、双赢的。而这才是每一个生命体之间值得存在的关系，是「双赢」，而不是谁牺牲谁，这样的一个观念我们可以修正过来。虽然我们的世界，失败的例子还是占多数，我们都忘记了可以相信这件事，忘记我们是可以幸福的；这是很可惜的事情。
这样的信念，我觉得透过性跟香烟等等的学习，加上〈齐物论〉的锻炼，说不定有一天，我们的信念结构，真的可以转移到对「幸福」这个东西，能够敞开而拥抱它。我们现在人，因为头脑太相信不幸了，所以幸福的机会，你看不到，被我执障住了。
再来，性的心灵高度可以到哪里呢？我这里分开谈，我先告诉你毒品可以把人弄得多爽，并且把人害到什么程度，然后再看：如果那个「害到什么程度」的部分拿掉的话，只留下爽的部分，性就在那里。
首先，在我们台湾流行的毒品文化，第一级的毒品是海洛因，第 1.5 级的是人工海洛因，简称美沙酮。海洛因是最厉害的──当然还有一些其它的；我就只举一种作例子，不是要开毒品展览会──第二级的毒品有两个系统，一个叫作 K 系统，一个叫作 E 系统，K 系我们叫 K 他命，E 系统叫摇头丸。 K 系统和 E 系统总加起来的药效，才到得了美沙酮和海洛因的级数。
这两个系统，它的效能被拆成两边了：
而这个K 系统，是一种比较类似麻黄素的兴奋剂，它会让你变得很有精神，当然你知道中药的麻黄是透支体力的，K 系统它会让你透支很多体力，所以你在性爱之中，可以劳作而不倦，一直做下去而不累。所以 K 系统，用我的话说，叫作 High 系，让你很「嗨」， 麻黄素之类──或者说麻黄素遇到胃酸中的盐酸就会形成安非他命──这类的东西。
而 E 系统，是 High 系的相反，叫作茫系，整个人是涣散的、软绵绵的，当然以「被搞」的那方而言，也是「劳作而不倦」的，他好像整个人松开了，他可以看到一些景象， 觉得这世界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世界了：「这个世界变成超立体的」、「同样的红色变得特
别地鲜艳、特别有层次」……这个是 E 系统会产生的感觉：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