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子白皮书-第(175)页

当然,这件事情会残留两个问题:

一个是,你『不需要』了,就要对对方那么残忍吗?我在这边可以分享的—

—在我的经验中,也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——我不需要对对方那么残忍吧?我的确在扪心自问,我也觉得做人要凭良心,人家在你心灵虚弱、脆弱的时候给你那么多支持,都是我当时有需要、我也的确很感谢他的人,觉得对方对我有恩;这些感觉确实是曾经存在的。

可是,我看我实际上的行为,一旦没有这个需求的时候,我不会用到大陆人说的『撕逼』这个词啦,可是,其实差不多是这种感觉。一旦我没有这个需要的时候,实际上我做出来的结果,以客观的观察,事实上就还是把人家像一张卫生纸一样『擦过鼻涕就扔掉』的那种感觉,感觉自己下手好重。这种恩惠很奇怪,你不需要的时候,对你来讲就真的是完全不值钱的东西。

另外一点,就是这个世界上,你说你不需要、翁倩玉不需要,那只是你们两个特例嘛,别人需要,就不可以吗?

比如说我十年前,在一位学姐开的儿童补习班教儿童《庄子》,有一次刚好在美国的我妈妈跟姑姑都回台湾来,于是大家就约在我『儿童庄子班』坐一坐 碰头,我上儿童庄子课的时候,我姑姑跟我妈妈就坐在教室后面闲扯,等我教 完课,一起去吃饭。开补习班的学姐看到了,就满脸都是笑容地跑过来跟我讲:

『杰中,你这样好好啊!你做的事情,你家人都那么支持啊,你是不是好开心 啊?』我看学姐那一脸很热心的表情,我也不好意思泼冷水。但我的感觉就是: 教《庄子》我真的很喜欢啊,你支持我或不支持我,我都还是会做这件事,没 差吧?

我会想起那个学姐做对比,是因为那位学姐,是每年都会花比较多的钱跟时间,去上心理咨商成长团体之类的课程的人。现在这个可说是半熟不熟的流行心理学,常常会有一种观念;人是需要受到支持、安慰跟鼓励的。其实这种事情,它本身都还在尚可商榷的暧昧地带:什么样的支持是健康的,什么样的支持是不健康的?

或者我干脆直说好了:当一个人需要支持(有待)的时候,本身就是不健康的——当然这是以庄子的标准来说了;这标准可能有点太高了。

可是,当你的一些观念基调,比较接近这位『喜欢上心理成长课的学姐』的时候(我也曾经是这样的人,所以我还算能同理这样的角色),你会觉得:疗愈是在你被接纳、支持、被听到、被包容,有光有爱的正能量的环境发生的。

但是,当我不采取心理咨商成长团体的处理方法,而采取《庄子》的处理方法的时候,对我来讲,疗愈是发生在很冰冷的地方的;承认事实的地方就有疗愈,结束。头脑上承认事实不够,还要行为上也承认事实。对我来讲,练《庄子》时候的疗愈,是发生在这样的地方——需要的不是温暖,而是硬得做到的狠劲。

练《庄子》学习承认事实的这个过程中,什么『需要被看到、被听到、被认同、被支持』的这些『需要』,或许也被列在『待疗愈事项』列表之中。需要承认的事实都承认了,你那个『需要人家支持你、看到你、包容你』的需要也会消失。所以简单来讲,这些需要也是一种『病』,用《庄子》比较无情的讲法,这种需要也是一种我执。

2019 年 9 月 3 日星期二

今天中午,我在跟郭秘书吃饭的时候,他提到跟某某朋友的交情,用到类似

『支持』跟『鼓励』的字眼。这个朋友比较人生失败一点,那郭秘书就支持、鼓励他振作一点,我就跟郭秘书讲:『支持,有可能是假议题呢。』

人到底需不需要别人的支持?现在对我来讲,就很像翁倩玉婚姻结束的故事一样。当我找不到自己内心真正渴望做的事情的时候、当我茫然的时候,我好像做什么都需要别人告诉我:『没问题,你这样做是对的。』可是,现在的话,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我觉得这样也比较舒服、开心;你支持或者不支持,就 一点都不重要了。

『需要人支持』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罪过,可是这个非常微不足道的、小小的我执,如果你放任它无限度地繁殖,就像细菌,一只两只看起来很微不足道, 但是你不注意的话,就几千万、几亿只都出来了,当那个总量变成很厚实的时候,那本《巨婴国》的剧情就会出现:妈妈叫儿子不要上网,儿子没听话,妈妈就气得就去跳嘉陵江自杀之类的非常夸张的剧情,也是从这里产生出来的。

所以,我们『需要别人认同我们意见』的这个需要,如果同学真要把《庄子》练好,一开始就把它放在『可能是假议题』的篮子里会比较简单。因为以我的 经验来分享的话,终有一天你会发现:你可以不需要。

于是《庄子》对这样的『人需要别人来认同』的心情,他接下来的说法就是: 化声之相待,若其不相符。和之以天倪,因之以曼衍,所以穷年也。这些『化

声』——回到<齐物论>的一开始,南郭子綦听到天籁的那句——各种不同的孔窍发出不同的声音,就会彼此杠上;如果让它不要杠上,让你的心安定于『天倪』。『天倪』就是还没有经过这些孔窍、还没有发出声音以前的『事件的原始样貌、客观的事实』,先不用看事情发生之后,每个人加上去的看法、贴上

去的标签,就紧贴着事实走下去。这是一个值得用来过完一生的方法。

何谓和之以天倪?什么叫做『让你的心安定于一开始的状态』?是若果是也, 则是之异乎不是也亦无辩;然若果然也,则然之异乎不然也亦无辩。一件事情如果是绝对的对,他就根本不需要跟别人吵架;如果一个事情果然就是这个样子、是绝对的事实,它跟不上事实的事情也没有架可以吵。

忘年忘义,振于无竟,故寓诸无竟。前面有讲到『齐死生』的议题,当你这么做惯了,你会对于『人活着或者是死亡』这件事变得不执着,对于『谁对还是谁错』这件事变得不执着。当你执着的时候,你的疆界就消失了,你就活在一个很自由宽广的实相之中。之前提到过:我们实相的规格,是由我们的信念所限制住的,所以,你的观念越强大,你的世界越狭窄,这是一点。

另外一点后面<养生主>篇会讲,其他地方一直会重复的一个观点是,庄子认为,你的内心有什么东西没有解开的话,你的外在世界就会一而再、再而三地被『跟那个我执有勾结的实相』打扰(而不能自解者,物有结之)。如果这个人内心是一直害怕别人说他错、被罪恶感勒索的内心,有这么一个罩门,你外

面世界的人的我执都是非常精明的,大家都会一拥而上,用罪恶感来像你勒索东西。

所以,重要的是我们内在能量架构上的问题能够化解掉,然后,外在世界的那些问题才能慢慢散掉,这是《庄子》这本书里面一个非常基本盘的立场。

可能你的生活依然有蛮多的无奈——当然有一些无奈是比较客观的无奈了, 受了重伤了、少了一条腿之类——但,不是那么硬件的无奈状况,比如说人际关系,我练《庄子》就充分地经验到,当我里面的能量状态的那个 complex,意识中那种纠结的地方得到化解之后,我外在世界这种人就消失了。练《庄子》的过程一而再、再而三会经验到,人际关系的困难跟压力,都跟自己里面的东西有关系,一旦里面的东西都化解掉,外在世界的这些战争就会结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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