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子白皮书-第(14)页

如果真的不得不开会,那就得照《齐物论》的心法来开,说明书可以参考柯维的《第三选择》,采取发言权杖的方式:甲讲完了意见之后,乙要先重复一遍甲讲的内容,要令甲觉得:『对方真的有完全懂得我的想法、站在我的立场明白我的感受!』发言权杖才能交给乙,这是乙才有发表意见的权利。

这个开会方法,是我到目前为止,觉得最接近在练<齐物论>丧我法的做法, 我用起来,也觉得,这样子的开会,才可以让它产生比较接近灵魂的呼唤的结 果——到底,人与人之间,如果要在智能上发挥出壹加壹大于二的集体综效, 就必须以最大的同理心当作互动的平台才有可能——若不如此,如果陷入了我 执的辩论模式,就会变成彼此在扯对方后腿,互相在磨损对方生命能。

我常说,练《庄子》,如果要作为一门心理学的技术,姑且或可称之为『承认事实疗愈法』。往往,我们在没有开始练《庄子》以前,不会发现,自己是如何被一大堆催眠指令控制,是多么活在谎言做成的幻境之中。

有一对夫妻朋友,常常在『沟通』,对对方表达自己的想法、感受,而往往,可能是先生这一方比较强势一点、话多些,对他太太多说明、多解释了很多自己的意见。

有一天,我有点听不下去了,跟这位朋友说:『如果你有足够的勇气面对ugly truth,丑恶的真相,你可以在你每次说完一堆话之后,请你太太再重复一遍给你听你讲了什么。如果你敢这么做,我猜,你会发现:你表达的意见,他

都理解成别的意思了,三年来都这样。你根本是在跟一个不存在的人结了婚, 只是你不想看到这个事实。』

所以说,都不要说公司开会了,如果你有面对真相的勇气,就找你靠近的亲人来试试,说不定,蛮有机会发现;原来天地间自始至终只有你孑然一人, 所谓『亲』人,幻想而已?

然而,即使你要练,我觉得,我现在像打地鼠游戏一样在对付的,日常生活中琐琐碎碎这里那里冒出来一下的辩论冲动,要每一次都克制住,对初学者而言,也大约办不到。就算行为上硬得忍住了,以你现有的智能(练久了只能回慢慢够用,但现在大概还不足),也不见得有力道真的找到对的真相,承认事实而使辩论冲动消失……

但是,我顶多只能包容你到这个程度:『我了解,对你而言,很不容易, 很辛苦。』对这件事给予同理心的支持;但是,标准不能放得更宽松了,在宽松就不叫做练《庄子》了。不是硬得做到,就等于没在练。

2019 年 2 月 22 日

当然我也晓得,有很多人是可以在听课或读书之间咀嚼《庄子》优美的文学造境、吸收其哲学的内涵拓展自己的心灵视野什么的……

但这些『陶冶』,讲白了,就是把一个dyson 吸尘器的说明书读了又读: 觉得这台机器真是设计感十足,好精美呀!可是,自始至终,都没有开机打扫过房间。

而这些有学无练之人,自然就把传统文化的这些东西拿去投资在逼格上, 在朋友圈中,展现『我比你更懂』的优越姿势;都不要说我执变重、感知力变糟,无能承认事实导致心情差、烦恼多的副作用了,说不定在这里就已经解离

掉了。

喜好《庄子》的前辈们,曾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:『如果你真的读懂了《庄子》,就会发现,什么事,都有出路。』

这句话,我不能说我真的懂了,我也不能说我有了《庄子》就什么问题都 解决了,但,这『消除辩论冲动,削掉是非之心』的<齐物论>的『丧我』心法, 就这样十几年来毛手毛脚地练到今天,庄子心法的『使用前』和『使用后』, 我的确可以感觉到:即使是一样的外在处境,我的感受,和没练之前,是不一 样的。

而,会有这种不一样,最重要的一点,是『是非心』一旦炼化了,我的内部的相反的、『矛盾』的信念群就会开始相互融解、相互支持,而这件事带来的好处,就很有性价比。

也就是说,『解除矛盾』的能力,是在生活各方面令人可以跃进(advance) 的重要基盘。如果用五行的语言来说,风木、句芒、曲直,相反对立的元素得 以调和、支持彼此(事实上,艺术领域的『美』的定义,也是相反对立的元素 得以调和;比如说:又巧又拙、又空寂又丰盛……)。

举一个反面的例子作参考基准,一个是非心、辩论心很重的人做例子,比如说谁家的妈妈好了:如果有人夸奖他什么、她就大力反驳:『我不过个乡下来的妇道人家,什么都不懂……』但如果有人小看了她,她也会大怒:『老娘我是何等人岂堪你这般轻贱!』所以对她好也不行、坏也不行。

而吃过馆子,吃贵了,她说怎么花那么多钱好浪费;吃便宜了,她又说这

家又不营养又不卫生,反正是吃哪家她也有话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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