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五脏六腑这样测试下来,发现某一脏伤得特别严重,那么我们已经介绍过的种种情志所伤、或是接下来会介绍到的种种情志所伤,就请你要考虑一下,是不是要改一改了?
相关于胆这个区块的情志──当然这话听起来有点武断,要说这代表了百分之百的病患,这是不可以的,只能说是这个状况偏多──比如少阳胆经,它经过我们的胁下大块的淋巴系统对不对?伤到胆经的「挫折感」,如果我们用淋巴癌做比喻的话,我们学中医的朋友在临床上遇到癌病的患者,会觉得:一般人得知自己得了癌病之后,会觉得好像一下子脚都软了、心情很down对不对?可是,偏偏淋巴癌这个癌症的病患,往往知道自己得了淋巴癌以后,他们会说:「医生,你要帮我!我要跟这个癌症战到底!我一定要打赢!」不但不沮丧,反而得了癌症以后变得亢奋起来!
为什么淋巴肿瘤的人,很会产生这种特别的情志调性呢?
有时候我们同行之间,会有一个推论,就是:某种个性的人,什么东西都硬要抝到赢的人,特别会得淋巴癌。
逼到小孩国中都还没毕业,就受不了而离家出走三次的那种父母,这样子强烈地「一定要」、「硬要他人怎么样」的个性的人,特别会得到淋巴癌。
然后呢,我们有些同业,在处理淋巴癌的患者的时候,都会想劝这些患者:「你不要这么用力好不好?」因为他那种奋斗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范围,反而好像这种奋斗的能量刚好可以去养他的癌症。会有这种奇怪的调性出现。
这些患者会觉得:「我得了癌症,不是说要开朗乐观癌症才会好吗?我很乐观奋斗啊!」
然后我们的同业者反而要这样劝他:「这位兄台,你可不可以就当作自己已经死定了,就当我的医术很烂,救不到你;好好地躺在床上哀哀叹叹就好?然后,我才帮你开药。」讲得这患者瞪大了眼睛,不知道医生是吃错了什么药。
如果伤胆经的这种「挫败感」所造成的病症,讲轻微一点,我们教书的同业者,就很多。像我的很多同行,都是平常很会「长长叹一口气」的人,动不动就人闷闷的胃口不开,不然就是容易口苦、胆结石──这等到上了《伤寒论.少阳篇》大家就会晓得,都是少阳胆病的调调。
我有一个朋友,他常常觉得他的女朋友不很合他的意,于是在家里,有时就会长长地凝望这个让他失望的女生好一会儿,然后「唉…………」地长长叹一口气。有时候,这种个性的人,还真是会主动选择一个能伤他的人来维持他的情志模式。
我的这些教书的同业,往往都是对学生有相当大的期待,可是学生好像也没什么慧根,学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,老师年年月月都活在这种挫败感之中,就变成这种调调了。(哎,我们这群教书的呀,站在台上还积点口德;私底下交流,『炫耀』谁家的『逆徒』最顽劣,可是热门的话题唷!)
而学生感受到老师的这种心情,也会起一种「我辜负老师了!」的罪恶感,而为了填补这种罪恶感,就拼命做一些帮忙端茶倒水准备点心、免费做网管小版主之类的,和读书做功课毫不相关的「义工活动」,义工做得愈多,就更没有时间读书,罪恶感就更重,「服务」得更拼命。于是,老师身边形成义工团,教书事业变成好像什么宗教师门一样。
我在出来教这次的课之前,就研究过同业间的这个问题,因为我很不喜欢自己也变成这样,太伤胆了!
后来我发觉:会变成这样的同业者,几乎都有一种「发佛心来的」的想法,因为他教人这个科目,他觉得是出自爱,是为了帮人、救人,所以不管学生怎么做,到最后都还是会形成一种「我不够对得起老师」的氛围。
我就想啊:发佛心,会变成这样;那,不发佛心,发「私心」,总行了吧?教书是干嘛的?做生意,赚钱!
而我比「赚钱」还要更贱、更自私。我这次开课的时候,跟大家说的是:「基本上我是自己要读书,做了一个读书计划,想说用三年的时间把《伤寒杂病论》再细细研究一遍,这样我自己的功力就会更进步。而各位付钱来,也可以说是赞助我读书的投资者,那,我每个礼拜读到了什么、做了什么主题的研究,都会逐周向各位董事们作报告!」一开始就讲明了:我对学生没有爱,我只是必须对雇主尽责任。
一开始就是这样子的设定,我是整件事的最大获利者,所以教到今天,也仍是战战兢兢,唯恐「辜负」了各位股东们的钞票,在结构设定上,我只能这样子感觉这件事,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想「学生辜负我」什么的。